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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说不说得出来十个被以色列瓦斯枪打死的巴勒斯坦人名?你说不说得出来十个被以色列士兵杀死的巴勒斯坦孕妇的名字?
记者楞在那里。
他们说不出一个名字来。
因为那上百的死者‐‐包括少年、孕妇、婴儿‐‐都是无名无姓的老百姓;慢着,你说,可是克林贺夫也只是一个寻常百姓。
不错,那要看是谁家的百姓了;克林贺夫是个美国人,他的死,和几百个巴勒斯坦人的死,不可同日而语。
你知道,人命也有不同的价格?或许你一点儿也不惊讶,你毕竟是身历浩劫的中国人。
裕仁天皇重病,号称民主国的国民匍匐在地,为皇上圣体祈祷,全国沉醉在帝国时代&ldo;美丽&rdo;又&ldo;哀愁&rdo;的怀旧浸渍之中。
我心里开始微微地紧张:害怕在台湾的报纸上看见刺心的文字。
会不会有中国人用同情的、崇敬的、怀旧的、甚至于&ldo;爱戴&rdo;的、痛惜的口吻去描写裕仁之将死?
台湾的媒体是否会像日本的媒体一样,派出记者到皇宫前扎营,报道天皇每天吐血的次数、心跳的频率、昏睡的时数?
你不能说我杞人忧天。
关于神风特攻队的日片到台湾上演时,所有的报纸都刊了醒目的广告,用最激励的字眼要中国观众去看看那些&ldo;英勇&rdo;的日本青年,欣赏他们如何置个人死生于度外,为国家牺牲犯难;用最动人的字眼要中国观众去体会那些&ldo;健儿&rdo;与父母、情人诀别时的痛苦与庄严……这些电影商设计的巨幅广告,要中国人为&ldo;神风特攻队&rdo;的英勇去深深地感动。
你不记得了吗?
我记得,所以我心里微微地紧张,害怕见到中国文字,要我准备为日本天皇之死觉得难过、惋惜。
在我正紧张的时候,英国的《太阳报》却大张旗鼓地对裕仁批判起来。
这真是异数。
大部分的西方媒体在裕仁重病之后,都只是&ldo;行礼如仪&rdo;地报导天皇吐血的次数、心跳的频率、昏睡的时数。
欧洲人对日本的经济&ldo;侵略&rdo;非常在意,步步为营,对裕仁所代表的日本政治侵略历史,却没有多大兴趣,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,&ldo;与我无关&rdo;。
《大阳报》用了严厉的言辞指控裕仁的战争责任,强调了日军的暴虐残酷,陈述了受害者巨大的痛苦。
啊,你惊讶地叫了一声,《太阳报》是在为咱们中国人说话吗?
不是。
《太阳报》所指的受害者,不是以千万计的中国百姓,而是以百千计的英国俘虏。
他们,在俘虏营中受到虐待。
四十年过去了,西方已不再时兴谈日本的战争责任。
一旦谈起时,人们心中记得的&ldo;受害者&rdo;竟然是相较之下极其少数的英国百姓。
有谁记得那千万个没有面貌、没有名字、没有声音的中国百姓吗?
※※※※※
有些中国人是记得的。
《中时晚报》副刊就曾经以&ldo;我们要求裕仁对中国人谢罪&rdo;为专辑主题。
这样的言论,会不会引起日本社会的注意?会不会成为西方媒体的新闻?
没有。
我不曾在欧洲任何报纸上读到&ldo;中国人如何看日本人&rdo;的报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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