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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音嘶哑得有些刺耳。
易泽然转头死死地盯着她,看着她重新趴到窗前,断断续续地讲述身边琐碎的小事。
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小了,所以萧落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。
一字一句如杜鹃泣血,声声落在他的心尖。
从前有无数次的徘徊,从前他也一次次地放弃,直到今天他才明白,若这还不算爱,那他真的白活了。
有些痛,痛在她身,疼在他心。
可是再疼,他都不能将一切替她承担。
此时此刻,除了陪伴,他竟什么都做不了。
风雨渐歇,夜回归了平静,萧落终于停下了诉说,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力下陷入入眠。
易泽然把睡着的人抱进了隔壁病房,又遣人烧了安眠香。
宋博远还没有休息,顶着一对黑眼圈站在易泽然身后。
“伯母没有留下什么话吗?”
易泽然的声音也有些哑,一天未进食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颓废许多。
“林女士嘱咐我要将她葬在自己的家乡,留给萧落的东西似乎还留在她发病前的住所,我还没来得及去取。”
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端,易泽然深深吸了口气,目光又深沉许多,“葬在这里?”
h城有萧落的父亲,有萧落,还有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家,现在她却要求将自己葬在这片遥远的土地。
不理解,可是不理解他也要照做。
所以这里注定会成为她一生的羁绊吗?
宋博远没有回答,他显然也无法理解林母的要求,但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苦与乐,他只是个给人办事的助手,别人的家事并不是他该过问的。
易泽然的目光转向安睡的萧落,“明天安排人给她做个身体检查,再准备点温热易消化的食物。”
顿了顿,他又道:“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,去那个地方找一块合适的墓地,把伯母留下的东西也一并找到。”
事情都很简单,唯一困难的是如何平复萧落的心情,让她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。
易泽然长久地站在窗前,外面只有微弱的路灯亮着,窗台下有两颗粗壮白杨树,光秃秃的树干淋了雨,被灯光一照闪闪发亮。
他忽然想起幼母亲难得带他出去郊游,当夜下了雨,母子二人留在附近农场休息。
当天晚上他淘气地溜出去玩耍,结果跑到树林里迷了路。
那时候他怕极了,踩着潮湿的泥土路拼了命地跑,结果被丛生的杂草绊倒,倒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。
他不认识萤火虫,心里又惊又喜,仿佛遇见了不得的深明,对着那小生命虔诚地跪拜,然后许了个愿望。
后来母亲果然找到了他,将他带离了可怕的黑暗森林。
幼小的他以为是那个愿望起了作用,所以内心一直对亮光怀着虔诚的敬意。
所以父亲要带他走的那天,他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,搭着公交赶到了郊外,母亲追上了他,但还是流着眼泪带他找到了那会发光的小虫子。
他虔诚地许了愿望,后来还是被父母带走。
走的那么彻底,彻底到后来的岁月里他险些忘记母亲的模样。
那是他童年里唯一一次的天真,如今的他早已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虚伪与残酷,可是有那么一刹那,他竟然想对着神明许一个愿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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