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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酒杯扶起来,忽然有什么东西隔着衣裳皮肉挠他的心,修道多年的一颗道心,好像被什么东西叩了好几下。
买来的一葫芦素酒才倒了三杯,还有一大半。
他拿起葫芦掂了掂,又捧着闻了两下,好像是有点香。
其实他不喝酒,不单是因为修道。
主要是小的时候喝多了。
定国公府办六门丧的那年,他阿爷老定国公一时间想不开,在酒里下了药,预备把自己和小孙儿许观尘一起药死。
许观尘年少早慧,察觉出不对,暗中把酒水换过,陪着老定国公喝了一通。
他喝多了,趴在门槛上哭。
老定国公揉揉他的脑袋,跟他说“对不起”
。
这年的年节一过,老定国公就请旨,带他去青州修道。
或许是那时候喝伤了,许观尘一沾酒就红眼睛,哭得稀里哗啦的。
隔了十年,许观尘鬼使神差地再次捧起酒葫芦。
飞扬在外边摘花捉鱼,玩得高兴。
许观尘抱着酒葫芦发呆,也忘了时辰。
直到稍晚的时候,他下定决心,仰头灌了自己一口素酒——
难喝。
染布房里染颜色似的,许观尘的眼睛很快就红了,他慌里慌张地爬起来。
在祠堂里,列祖列宗面前,一口酒水吞也不是,吐也不是。
他起身,鼓着腮帮子推门出去。
门外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变了模样——
萧贽在外边,而飞扬在门外守着,不让他进去,正是僵持时候。
“这个人……”
飞扬原本要告状,转头看见许观尘的模样,很快就忘了要告状这回事,朗声道,“仓鼠。”
萧贽也低头,面容隐在檐下烛光照不见的地方,看不清楚。
许观尘拍了一下飞扬的脑袋,强忍着,把口里酒水咽下去了。
再抬眼,萧贽已由随侍推着轮椅走了。
许观尘看了看天,原来已经这么晚了。
脚步顿了顿,带着飞扬跟上萧贽。
马车就在定国公府门前候着,上马车前,许观尘特意嘱咐飞扬:“不许用武功了,不要多说话,不许乱碰东西。
看见有什么想要的,等下了马车,我给你弄。”
飞扬耷拉着脸,勉强点头表示同意。
许观尘还是不大放心,压低声音吓唬他:“方才那人很凶……是老虎,你若是惹他不快,就被他吃了。”
“飞扬。”
飞扬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,“打得过老虎。”
许观尘补救:“他是大老虎,连我也打不过。”
飞扬皱着眉头,思索了一会儿,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。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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