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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沉向来是背古文的好手,一篇《滕王阁序》,笔落如电,毫无桎梏,很快便全部书写下来。
轻呼一口气,将笔搁下,转头见鸢鸢竟是眼圈通红,娇俏的小脸满是泪痕,不由怔了一怔,随即忙道:“怎么了?”
鸢鸢笑着将泪痕抹去,说道:“没事,只是见相公您写出这么好的文章,妾身实在是又自豪,又开心。”
陆沉不禁失笑,这小妮子,果然是水做的,自己写篇文章都能高兴的落泪,倘若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,还不惊喜的嚎啕大哭?
“你也觉得这文章甚好?”
对于鸢鸢这般解释,陆沉不疑有他,迫切的问道。
鸢鸢点头笑道:“妾身从未见过如此绝好文章,怕是月桑学宫的那些夫子们,也写不出能媲美这篇的文章来呢。”
听得鸢鸢无比笃定,陆沉放下心来。
只要找机会将这篇《滕王阁序》送到月桑学宫,还怕到时被拒之门外?
正是暗自欣喜,忽然听鸢鸢有些疑惑道:“只是……”
难道有什么不对?
陆沉一怔,问道:“只是什么?”
被他目光灼灼的看着,鸢鸢俏脸一红,低头道:“没什么,妾身才疏学浅,看不懂其中所写的一些人或事,这才多嘴,相公勿怪。”
陆沉还是没明白,笑道:“你看出什么,但说无妨,咱俩互为一体,难道还怕我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你么。”
鸢鸢沉吟片刻,道:“相公开头写的‘豫章故郡、洪都新府’可是咱们大齐的地方吗?还有‘冯唐易老、李广难封’,冯唐是谁?李广又是谁?妾身从未听过……”
陆沉恍然大悟,写的尽兴,竟是将这茬给忘了。
这个世界哪来的冯唐李广、徐孺陈蕃,还有许多暗藏的典故,也必定会让人看的云里雾里,不知所谓。
“原来是这样,无怪你不知,文章中的所有事物,俱都出自于异域之国,我也是道听途说,心向往之,才着墨写就。”
对于陆沉的解释,鸢鸢没有任何怀疑,只是好奇他口中的异域之国,是西楚?还是南梁?亦或是东晋?
歪头想了许久,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鸢鸢崇拜之情油然而生,只觉相公学富五车,不仅才华横溢,而且所知甚广,以往竟是深藏不露。
陆沉看着桌子上这篇墨迹还未干涸的《滕王阁序》,一时陷入沉思。
鸢鸢尚且能提出这些疑虑,倘若就这么原封不动的拿给月桑学宫的人看,必定也会面对同样的问题。
到时若被刨根问底,即便想含糊其辞,可月桑学宫的人必定不会像鸢鸢这般好糊弄,没准会被看出破绽,还是得将文章略加改动,方能确保万无一失。
陆沉扯过一张白纸,又开始重新书写起来。
改动《滕王阁序》这等旷古名篇着实不易,即便只是将其中所出现的人物和典故,替换成这个世界之人所熟知的,亦是颇为艰难。
好在陆沉古文底子还算深厚,脑子里又有定远侯关于这个时代的记忆,倒也不是无从下手。
绞尽脑汁花了近乎半个时辰的功夫,他才写完最后一字,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,不知不觉间背后已经被汗水染透。
此刻再看这篇《滕王阁序》,人物典故俱已焕然一新,而且绝不牵强附会,譬如原文中的冯唐、李广,替代者是云楼、魏允,这二人的遭遇和前两者基本相同,乃是北齐耳熟能详的人物,如此替换改动,堪称天造地设,无懈可击。
至于地理,他并不打算更改,如果谁要问起,就说非现实之地,而是梦中仙境,让人查无可查。
他改了接近半个时辰,鸢鸢就耐心站在一旁看了半个时辰,见他终于大功告成,搁下了笔,才好奇道:“相公,您是怕妾身看不懂,才做此修改吗?”
陆沉摇头,说道:“那异域之国,离咱们无比遥远,哪怕穷尽一生,也未必能够到达,所以一向不为人所知。
我若不做修改,何止只有你看不懂,恐怕放眼天下,也无一人能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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