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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4章（第2页）

不说内宫中各处发生的事情，林世宣因为先一步出了内宫，所以并未得知知微宫中明德帝冷着脸自淑妃那里离去的消息。

这个时候，他正在徐佩东面前，与这位世叔烹茶闲谈，一个字不说徐佩东家里与徐善然的事情，却字字句句，都叫徐佩东不由得忆起家人，不由得忆起女儿。

今日徐善然和徐佩东的对话让徐佩东想了很久。

从小所受的教育叫他无法这样干脆利落地斩断自己对皇室的忠臣，但是他当然知道，这京城之中，绝对不缺和外头的盗匪互相勾连，暗通款曲的文臣大人。

他在想自己女儿所说的话。

他的女儿并没有大义凛然地说些什么，也没有胡搅蛮缠地要他同意什么，她只问他：&ldo;父亲，风节若真带着全部人来投，京中养得活这些人吗？这些人还会在风节手下吗？今日我入宫，陛下竟对我有想法，到时真的不会罔顾人伦，害我破家，将我强占吗？&rdo;

徐佩东当时惊得目瞪口呆。

徐善然又说：&ldo;若风节还在西北，哪怕我们一家都在此做人质，朝廷又能信任风节几分？现在极得陛下信任的林世宣是个什么样的人，父亲在宫中数月，是否了解？陛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，父亲是否心里有些计量？&rdo;

徐佩东当时就呵斥了&ldo;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！

&rdo;

然后徐善然果然不说了，徐善然只在最后说：&ldo;若父亲最后真的不能决断，女儿也不再歪缠。

只是女儿不忍害风节，又不能舍家人，唯一死耳。

&rdo;

……看吧，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死缠烂打，以死相逼都出来了，还要怎么死缠烂打呢？

徐佩东有点心烦意乱，这导致在面对林世宣的时候，他的耐性大大不如以往，对方的任何一个普通的举动，他都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翻来覆去地找疑点。

&ldo;世叔与我父虽两地分隔，见面不多，但我父长与我说世叔的来信，我还总角之时便开始练习世叔的字体。

小时候，我母对我殷殷叮嘱，我父却对我百般严厉。

想来任是哪一个家中，父亲对男孩子大抵都是如此。

我也有一个妹妹，我父对妹妹就平和许多，小时候我还有一个傻念头，想着如果我是女孩子，父亲或许会更喜欢我一些。

不知世叔家中又是如何？世叔的长子不知如今身在何地？是否需要小侄托人注意一二？&rdo;

‐‐谈话谈及小时候的事情，不就是引出他从过去对待孩子的态度？

&ldo;现今朝廷衰微，各地烽烟，小侄无时无刻不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中，陛下虽然面上不说，亦是辗转反侧，忧虑难安啊。

&rdo;

‐‐这话……徐佩东保持沉默。

但林世宣却轻轻巧巧地让对方不能回避这个问题：&ldo;食君之禄忠君之事。

世叔，一个小小的念头就能让人走错，凡人走错，毁了一家；天子走错，毁了一国。

你我臣子走错，这悠悠天地三千载，生前生后万古名啊。

&rdo;

任何一个读圣贤书的文人，都不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。

对他们而言，有些时候，名声比生命还要重要，这万古骂名……不是所有人都背得起来的。

徐佩东脸色有些复杂，他看着林世宣，问道：&ldo;你说了这么多……就以为能让我不计较你强行把我扣在宫中的事情？&rdo;

林世宣笑了一声，但他旋即正色说：&ldo;世叔，公为公，私为私，因公废私，吾不取也。

若世叔站在小侄这个角度，世叔难道不会做与小侄一样的事情？&rdo;

徐佩东不语，片刻后说：&ldo;你想说什么？&rdo;

&ldo;世叔劝劝邵总兵吧。

&rdo;林世宣并不矫饰，缓缓开口，&ldo;有道是得道多助，失道寡助，邵总兵如果能想得明白，来日必有一个异性王的位置，世叔你也不用在君臣之道与亲亲之道中犹豫不定，不是吗？&rdo;

&ldo;异性王？&rdo;徐佩东喃喃自语，&ldo;这是你说的，还是陛下说的？&rdo;

&ldo;是我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