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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要离开我!
只有你在支持我,帮我推那大石头上山。
要是失了你,我就全垮了!
……啊,乌云珠!
……”
乌云珠伸出冰凉的小手,摸索着福临发抖的嘴唇、烫人的眼睛,低声说:“不要这样,陛下。
就是没有我,还有皇太后。
她的心里,总是支持你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福临一下子松开乌云珠,象刚才抱她一样突然,几乎失声叫起来:“天哪,她的心里!
她的心里将永远瞧我不起,永远鄙视我!
……想想去年七月,她的那些话、她的声音、她的眼睛!
……啊,我竟会那般卑怯,那般懦弱!
多么丑恶啊!
多么丑恶啊!
……这是我一辈子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!
我还有什么脸面,去和额娘侈谈治国平天下!
……”
他张开两只大手,紧紧抱住了头,跌坐在短榻上,整个身姿都表现出内心的极度痛苦,使人看了,心里非常难受。
刹那间,乌云珠忘却了自己的痛苦,走上前去,轻轻靠在短榻扶手上,又轻轻扳过福临倚在她怀中,抚摸他的头、他的手、他的肩背。
她的动作中注入了那么多温柔的爱,如其说是爱侣,不如说更象母亲。
她象耳语那样小声地、慢慢地说着,仿佛妈妈给生病的孩子讲故事:“近日卧病,不知怎的,常常忆起幼时。
六岁那年随阿玛下江南,额娘领我回苏州认亲。
我欢天喜地地去会表姐妹表兄弟,哪知他们都直眉瞪眼地骂我‘杂种、小胡妖!
还合伙偷偷打了我一顿。
我找额娘哭诉,额娘哭得比我还凶。
原来姥爷和舅舅姨妈都不认她,说她失节败坏门风,还问她为什么不死!
……后来回京师,阿玛又领我去认亲,叔叔伯伯们竟当着我一起嘲笑我阿玛,堂兄弟堂姐妹全骂我是贱胚、蛮婆!
又打了个头破血流……“说到这里,她声音岔了调,眼圈又红了。
这幼年的屈辱是深深刻在她心中的,虽然事隔多年,至今犹有余痛。
停了片刻,她才平复,继续说下去:“……那时候我真气极了!
我想,我阿玛开得硬弓,骑得烈马,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巴图鲁;我额娘作得诗、画得画、弹得琴,是知书达礼的才女,我阿玛娶我额娘,我额娘嫁我阿玛,哪些儿不好?又关他们什么事?阿玛、额娘爱我象掌上明珠,我必得为他们争气!
那时候,我就发誓:一是要出类拔萃、出人头地,一定要胜过一切满汉女子,让阿玛那边的满亲,额娘这边的汉亲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!
……“长大了,读了许多书,懂得了文武兼备、宽猛相济的道理,更发奇想:父族尚武,百战百胜,骁勇无敌;母家尚文,博大精深,源远流长。
武功文治熔于一炉,必然锻出古今中外从未得到的宝剑;满汉一体,大清必能兴旺发达、长治久安,国富民强不就指日可待了吗?……”
福临早已听得痴了。
乌云珠从未诉说过幼年的委屈,今天怎么突然提起?……她的念头多奇特,可又多合福临的心意啊!
乌云珠仿佛看透他的心思,瘦弱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,声音更低,说得更慢:“妾妃不敢说与陛下志同道合,但自认是陛下的知音。
皇上所作所为,皇上所想所念,妾妃以为都是识大局知大势,合乎天地正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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