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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凉眼睁睁看着沉吴竟然将那个砸碎的瓷片扎进了婶婶的肚子,还嫌不够,他又拾起一块扎在了婶婶的胸口。
沉凉不停哭着,明明婶婶都没气了,为何还要一下又一下的扎在婶婶身上。
那时沉凉对死亡这个概念还不深刻,他只是觉得,婶婶不会再睁开眼了,不会再给他做好吃的了,不会满面和蔼与他说话了。
而满手是血的沉吴,当夜将死去的婶婶埋在了后院的土地下,后院里栽种着一大片梧桐,可是处于深秋,梧桐都开始掉光了叶子,夜深了,月亮挂在树梢头,院子里显得萧瑟寂寥。
之后,沉吴连夜带着沉凉逃去了另一个地方。
沉凉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里发生的任何事了,不会知道婶婶多久后才会被人发现?不知道失去婶婶的任玺该如何是好,谁又会可怜孤苦无依的任玺呢。
沉凉直到今日还不解,当初沉吴是真的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儿,还是大发了善心,以为幼儿心中纯良,必不会有其它邪恶心思,竟然没有把他一同杀掉。
他是不是也该感谢沉吴,当初留下了他这个祸害。
可惜呀,那日所见,将深深烙印于心中,时时铭记,永不覆灭。
……
此时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,沉凉茫然望着手上斑驳的血迹,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,身旁就是死了的沉吴,沉吴双目瞪圆,像是死不瞑目。
有什么不瞑目的,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。
只是他杀了人,谁又来偿他的命?
沉凉从地上爬起,一时间感到身子有些虚晃,站的不稳,可是他并没停住步子,仍然一步步走到了门边,打开了木门,门一敞开,外面白色的光瞬间照进他的眼睛,有些刺目,沉凉眯了眯眼,再睁开时,发现外面又下起了小雪,纷纷扬扬,撒落地面,远处的景物看上去好像笼着一层飘缈的白雾,朦朦胧胧。
沉凉走的有些踉跄,出了屋子,雪飘落在身上,冷冷的在吹,却也不觉得有冷意。
现在不过未时,天还大亮,沉凉不知为什么,他很想去看一次梅花,这个季节里,只有梅花开的艳丽而娇柔,朵朵簇簇争先开满枝头,灼灼其华,像是绝世孤清的美人。
他步履徐徐到了梧桐苑,苑的里头就有小片的梅花树,还没接近,就飘来阵阵清新淡雅的幽香,隐隐瞧见粉红点点;近了,才看见傲然怒放在凛凛寒风里的雪梅,别的植株恹恹无神,也只有梅花如此精神。
可是梅花盛开也不过寥寥数日,过了花期,春初之时,别的花骨朵竞相冒出时,它便落地无声,化作春泥。
沉凉不知为何,独自惆怅,有种绵长的悲伤环绕心中。
他兴许见不到春日,花糙摇曳了。
第24章二十四
安阳从大雪里走来,披了一身的白雪,好不容易到了屋檐下,赶紧抖了抖身子。
守在门前的丫头得趣,问着安阳:“雪下的大,为何不打伞?”
安阳拍着身上的落雪,笑着回应:“这伞不知道被我搁哪儿去了,临时要借伞,大伙又都在忙,不就算了。”
见身上的雪拍的差不多了,安阳才抬起头,从大门走了进去。
穿过回廊,安阳来到徐氏门前,门前隔了到厚厚的门帘,挡着外头的风,安阳要里面的丫头通报,少顷,就瞧见徐氏身边的大丫头茗儿过来领着安阳进了门,一到了屋内就觉得暖和,铁盆里燃着的炭烧的明红,不知不觉安阳身上的寒意就减去不少,徐氏在隔扇那头,不见人影,就听见温和的声音传来,“各院的东西可是派发好了?”
安阳连连点头,“夫人放心,新置的物品都发给各院了,一件不少。”
“嗯。”
徐氏很是满意的笑了,然后又道:“今日叫你来,还有件事,记得在衍儿身边有个安分的小厮叫沉凉的,衍儿对他倒是挺好的。”
安阳很赞同的继续点头,“那是,公子待他非常好。”
“有多好?”
“这,就是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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