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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饭吃完了,徐二愣子等待着郑胥吏的“凌迟”
。
但郑胥吏仍旧没有说话,他先用绢布细细的擦拭着嘴角的油渍,然后将桌上吃剩下的一根细长鱼刺当做牙签,挑拣着牙缝的肉丝,等两排冷森森的牙没了余肉,他顿觉满意后,这才开了口,说了一句赶人的话。
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,徐二愣子内心失望,但他在县衙待久了,脸色也没露出不悦来,起身作揖行礼,就欲离开。
然而等他走到门庭,即将出宅的时候,却被郑胥吏叫住了。
他回头一望,郑胥吏负着手,站在厅前的石阶上,神色随和。
这个姿势像极了他第一次在孔庙街撞见的陈大人。
如爹喜欢学老爷,他喜欢模仿先生,做胥吏的郑叔亦是一样。
郑胥吏打着官腔,扮着同进士陈县长的调子,“天黑矣,行路多难。”
他咿呀的说了一句,却觉不会了,略微停顿了几息,“刘妈,给徐从拿一个灯笼,让他晚上打着灯笼回去,别绊倒、摔伤了。”
一个八角宫灯被徐二愣子之前见过的女佣拿了出来。
这个八角宫灯挺华丽,镶着纱绢,一看就不是便宜玩意。
随着女佣点亮宫灯,印在灯罩上的八仙过海彩画亦显露出来,美轮美奂。
其外灯托是个镂空的“福”
字,灯一亮,就将“福”
字烙在了地面上。
这个灯笼太贵了!
徐二愣子张嘴想要拒绝,但唯恐郑胥吏看破了他的底,认为他是接不住富贵的可怜玩意。
于是大着胆子就接过了宫灯,道了一声谢,离开了郑宅。
灯很亮,照彻了夜路。
一人一狐并行。
“胡老爷,你说郑叔给我这个灯,意思何在?”
徐二愣子提着枣木灯柄,忧心忡忡,他认为郑胥吏“话”
里藏着话,只是他看不真切,“他家肯定有别的便宜纸灯,给我这个灯,万一损毁了,我可赔不了。”
他家有现银二十多两,赔一个灯笼肯定是够的。
但一个这么好的宫廷纱罩灯,又有彩画,几十个铜子?三四角钱?恐怕都不止。
为了一个灯笼,赔这么一笔钱,他心疼。
灰白狐狸也不明其意,不过它大概有了一些猜测。
于是叫了几声。
意思是纸灯就是送人,这样的好灯,定然不会送,而是借。
积年老吏的算计,它纵使阅历多一些,也难揣测。
借的灯?徐二愣子似乎有点明白了,“一个纸灯,落不下人情。
但借了好灯,就落了人情了,事后我还得还他的灯。”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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