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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哥,喝了这碗酒,咱们都是同族的乡亲,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。
族长也是仁义,这一沓欠条,一亩六分的河浇地,该多少银子。”
“三儿啊,族长是族长,可不能失了威信,你和二愣子受一点委屈没什么的,你看,这不是没是吗?都是兄弟,有什么说不开的……”
“书文和二愣子都剪了辫子,一人遭罪总好过两个人遭罪。
当长工的,帮老爷顶罪这不是应该的吗?”
“喝了!
咱们都是兄弟!”
“喝!”
祠堂内,几个黄土埋半截的老人拄着拐杖在劝说,同辈的十几个中年汉子起着哄。
他们一个个都在说着掏心窝的贴心话。
徐三儿正在低着脑袋看地契、银子,他不识字,不过这份地契沉甸甸的重量他却明白。
一亩六分的河浇地,是临近河沿的,旱涝保收。
这是足以传承下去的家当。
哪怕家里遭了灾,大部分人宁愿拾着要饭碗,拄着木棍,跑去要饭也不会卖这地。
即使卖,也只卖个几分边角地。
有了这份基业,他就得了祖孙三辈也得不到的泼天富贵。
他猛然抬起了头。
有了这份地契,他在祠堂里不再是族长家的长工、佃户了。
他可以挺直胸膛,融入这十几个有势力的同辈中了。
这是老爷给他开的恩。
娃受了什么大罪?没,如同族兄弟说的那样,他在里面好吃好喝待着。
“三哥,喝了这碗酒。”
耳边传来老爷的催促声,徐三儿向前走了几步,他接过了酒,仰着面,脑后的辫子随着这一动作骤然间悬坠扯直了。
像是身后有人半蹲着,揪着他的辫子,将他拉直了,将他的脑袋也掰折了过去。
清澈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到了青石板地砖,两条明亮的银线条溅落,滴滴答答。
“爹!”
徐二愣子看见这一幕,傻了眼。
他此刻心里头憋屈的难受。
但他爹非但没有替他说话,反倒融入了他们,与他们一同“迫害”
起了他。
爹身后可没有郑保长。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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