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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（第3页）

倾画夫人委地的长裙裾扫过地牢中y森的石阶，她听到绫罗滑过地面的窸窣声，抬头瞧了来客一眼，眉眼弯弯：&ldo;母亲竟想起来看我，可见宫中诸事母亲皆已处置停妥。

&rdo;语声和缓，像她们此时并非牢狱相见，乃是相遇在王宫的后花园，寒暄一个寻常招呼。

倾画宫装严丽，停在牢门前两步，卒子打开牢门退下去。

阿兰若将手中一笔字收尾，续道：&ldo;牢中无事，开初我其实不大明白母亲为何往我头上安这样的罪名，但琢磨一阵，也算想通了一些因由。

&rdo;

倾画淡声道：&ldo;你一向聪慧。

&rdo;垂目在她脸上停留片刻，自袖中取出封文书并一个瓷瓶，手中掂量片刻，俯身一道搁在枯朽的木案上，&ldo;看看这个。

&rdo;听不出什么qg绪的声音，如平日里她向她请安时，她那些惯常却毫无感qg的敷衍回应。

烛光昏沉，映照在叠好的文书上，隐隐现出墨迹。

阿兰若伸手摊开面前的文书，掠过纸上一笔清隽刚劲的墨字。

枯瘦烛影中，目光在纸上每下移一分，脸色便白一分。

良久，抬头望向她母亲，除了面色有些苍白，小指仍在微颤，神qg竟仍然从容，甚而唇角还能筹出一个笑：&ldo;沉晔大人呈递的这封文书，写得中规中矩，不如他一向的洒脱恣肆，文采风流。

&rdo;

倾画看着她，眼神几近怜悯，良久，却问她道：&ldo;还惯否？&rdo;

阿兰若似垂头思虑，半晌，低笑了一声，答非所问道：&ldo;父亲一生刚绝果断，却不想败在一个qg字上头。

他大约从未想过，直至如今，母亲你仍未忘记橘诺的生父罢。

橘诺确是他的眼中刺，他将橘诺赶出王城，断送她的前程，彼时只图快意，却埋下了他今日病薨的祸根。

但母亲你多年隐忍，乃是成大事者，自然不愿就此止步，母亲最终，是想让橘诺即位，将父亲从她生父那里抢来的全要回去，对不对？&rdo;

瞧着手旁的烛焰，又道：&ldo;太子、我，还有嫦棣，我们都挡了橘诺的路。

太子非母亲所生，母亲自然不会留qg，嫦棣她脑中空空，除了骄纵也不剩别的，或许让她疯了是条路，宗室也不会让个疯姑娘做上君。

但两个待继位的女儿全疯了容易招人闲话怀疑，必定要死一个，母亲既保了嫦棣，我便非死不可。

&rdo;她勉qiáng一笑，&ldo;我没想过母亲会做到这个地步，母亲这个计策，当真半点儿后路也不曾留给我。

&rdo;

牢中一片如死的宁静，阿兰若伸手将文书搁在一旁，摊开一张白纸，重执了笔，一滴墨落在纸上化开，她轻声道：&ldo;母亲问我住得惯否，当日被母亲弃在蛇阵中，我也熬过来了。

今次母亲将我关在此处，却还记得我好习字，破例备了笔墨纸砚给我，让我打发时日，我又怎会不惯呢？&rdo;

许久，倾画道：&ldo;你当知，此事非我一人之力。

&rdo;

阿兰若手中的笔一颤，纸上是&ldo;浮生多态，天命定之&rdo;八个字。

本是一笔好字，最后一字却因执笔的颤抖，生生坏了气韵。

可她仍然牢牢执着笔。

倾画的目光停在她的字上，淡声道：&ldo;沉晔他生来居于高位，连上君都忌惮三分，自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，纵然因救下橘诺自毁了前程，但世间事，最好谋划者莫过于前程，他本意在流放中从长计议，你却将他占为己物，可知，这触了他的大忌？&rdo;瞧她一眼，续道，&ldo;方才你叹息你父亲重qg，最终败在一个qg字上。

你父亲雷霆手段，我生不如死，却只能拴在他身旁。

可你呢，你虽聪慧，此事上比之你父亲，却远远不及，沉晔稍许逢场作戏，便让你用足真qg，落到这个田地，不也是败于一个qg字？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