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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（第2页）

了尘打量了一眼闻蜚娥，微微一笑：&ldo;这位施主想必就是杜夫人了，夫人才名，不止蜀中，今日得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

&rdo;闻蜚娥打个问讯，到旁边一块大石上坐下，那大石之上，已被杜家的下人打扫干净，垫上了椅垫，坐上去也不觉凉。

刘如蕴方坐下来，就笑问道：&ldo;结来世缘，师傅这是何意？&rdo;了尘的脸上依旧平静，看着远处群山连绵，笑道：&ldo;凡事皆由缘起，缘起则兴，缘灭则灭，纵精修佛法，也不能挡住，贫尼当日就曾立下誓愿，度天下可度之人，心知今世不够，还要再待来世，故此才结来世缘。

&rdo;

说话之时，正是夕阳西下时候，了尘身后一片金光灿烂，再配上她此时的神情，坐于她对面的闻蜚娥不由惊叫出来：&ldo;佛菩萨。

&rdo;了尘轻轻一笑：&ldo;身外诸身，皆为色相，世人总是为五色之迷，难知本身。

&rdo;

了尘这几句话虽然很轻，刘如蕴却听的汗涔涔的，为五色所迷，自己此时不也一样？闻蜚娥不由轻轻点头：&ldo;师傅此言，确似醍醐灌顶，想我和妹妹心中，又何尝没有为五色所迷。

&rdo;说到这，闻蜚娥轻轻叹息：&ldo;然世间之人，为五色所迷者不知多少。

&rdo;

了尘也在旁边点头：&ldo;故此贫尼立下誓愿，可惜可惜。

&rdo;说着又合掌念了声佛号，眼中现出无限慈悲。

闻蜚娥一双眼睛不由转向还是在旁边站立不语的王慕瞻，笑道：&ldo;却不知师傅和这位又有什么缘？&rdo;了尘笑道：&ldo;这位王施主，却是和我徒弟有些亲，他的缘也在这里，却不在贫尼这里。

&rdo;

了尘说话时候，刘如蕴方抬起头，王慕瞻恰也在此时转过头来，两人眼睛正正对上，若在平时，刘如蕴又要骂句登徒子了，方才了空的话又在她心里响起，世人易被五色所迷，那自己呢，是否也为五色所迷，所看所思所想，皆只有一面呢？

闻蜚娥的声音已经又响起了：&ldo;原来如此，此时山顶有这许多人，却不知这位王爷的有缘人，又在何方呢？&rdo;了尘微一颌首：&ldo;有心则在眼前，无心远在天边，纵看有心无心了。

&rdo;

有心无心？刘如蕴眉毛稍微一挑，了尘笑着看刘如蕴，轻声道：&ldo;随心而做，姑娘只要随了这四个字，日后就明白了。

&rdo;刘如蕴站起身，对了尘毕恭毕敬行了一礼：&ldo;师傅今日此言，如蕴记下了，师傅能否收如蕴于门下，朝夕聆听师傅教诲？&rdo;

闻蜚娥听了此话，脸色大变，妹妹怎么听了这几句话，就要遁入空门了，刚要出言阻止，就见了尘笑道：&ldo;姑娘这话又错了，诚心修炼，在家也是出家，身迷五色，出家也是在家，姑娘怎么又糊涂了？&rdo;

山上风大，刘如蕴的发边裙角都被吹了起来，珍儿她们随侍在侧，看见刘如蕴的裙角被吹起，手里拿了件大氅上前想给刘如蕴披上，刚走出一步，就被刘如蕴的神色惊住了。

刘如蕴脸上此时十分平静，微微低着头，仿佛周围这一切都不存在，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，想了这许多时，原来就在自己心中，何需为自己不是男子而不平，又何需恪守着那些礼仪？随心而做，连自请下堂都肯做出来，又有什么事不敢做呢？

她微微抬头，唇边露出了然的笑容：&ldo;师傅，我明白了，上对得起天，下对得起地，旁的又有什么好怕？&rdo;了尘笑了：&ldo;姑娘能如此想最好，须知世间之事，除了自己的本心，是没有什么应不应当的，色身皆是空的，又何需拘泥于所谓分别？&rdo;

色身为空，则男女之分也是空的，那么男女应做的事自然也是空的，了尘的声音继续在说：&ldo;当日观世音菩萨有三十二化身，男女贫贱皆有，若执着于色身之别，岂不不能修行？&rdo;闻蜚娥和刘如蕴屏息听完，看着眼前的了尘，她的衣袂在风中飞舞，脸上神情越发慈悲，两人双双合十，轻诵佛号。

有下人上前，忍了许久才小声的说：&ldo;姑娘，天晚了，已在寺里定了禅房，还是进去里面说吧。

&rdo;了尘起身，笑道：&ldo;虽说色身是空，不过还要赖了这身皮囊，两位先进去歇息吧。

&rdo;闻蜚娥携着刘如蕴起身，对了尘道：&ldo;师傅也一起去罢。

&rdo;

了尘微微摇头：&ldo;缘尽于此，就此别了两位吧。

&rdo;闻蜚娥也没再说，又行一礼，刘如蕴还有些不舍，回头看着了尘：&ldo;不知何日才能又见师傅？&rdo;

了尘看着远方：&ldo;缘再起时，方能再见。

&rdo;闻蜚娥的手伸出去握住刘如蕴，刘如蕴没有再说，回头又看了了尘一眼，天色此时慢慢的暗了下来，了尘的身影好似和山色连在一起，再看不到时刘如蕴才转过身。

禅房虽极干净，却也不过是两张床一张桌子，刘如蕴躺在床上，却睡不着，不被五色所迷，不被色身所惑，用心去看，去想，那要怎么做呢？

听到另一张床上传来的闻蜚娥平静的呼吸，刘如蕴拿过床边的衣服穿了起来，在这翻来覆去恐会搅了姐姐，还是出门走走。

夜里的禅寺十分宁静，院子里没有光，天边只有一轮新月映着天上星斗，刘如蕴走到院子中间，抬头看天，用心去看，怎么去看呢？

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：&ldo;刘姑娘为什么这么晚了，还在院里徘徊，可是想怎么赚银子？&rdo;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，刘如蕴都不需回头就知道这人又是王慕瞻，今日和了尘说完话之时，王慕瞻已经不见了，刘如蕴没放到心上，此时听到他的声音不由转身道：&ldo;王二爷又所为何事？&rdo;

王慕瞻的眉眼在夜里看不清楚，只有他说话时候，偶尔闪现的白牙，王慕瞻的话里面有些讥讽：&ldo;刘姑娘不是总说男女授受不清，怎的此时又问这个？&rdo;刘如蕴不由有些恼怒：&ldo;王二爷难道没听今日师傅所说，世间一切色身都是空，既是空，又何苦执着于男女之别？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