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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（第4页）

在炕下跳着高儿骂我父亲坏了良心。

大伯子不能进入弟媳的房子，父亲站在窗户外大声分辩着。

父亲说也许是小孩子把炸炮扔到糙垛上，他拉糙铺炕时带了进来。

大奶奶不依不饶，一口咬定是父亲存心使jian行坏。

最后还是大爷爷来为父亲解了围，大爷爷说有点响声比没有响声吉利。

母亲说她心如乱麻，仿佛看到了这家人七零八落的下场。

几十年后，八婶苦笑着对父亲说：&ldo;大哥哟，你也是个好样的，往兄弟媳妇炕头上埋炸弹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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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也苦笑着说：&ldo;本来是想跟老八开个玩笑的，没想到闹出了大乱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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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说八婶结婚第二天早晨，大奶奶就从鸡窝口搬来一块捶布石，放在八婶炕前，又拎来一把铁锤，端来一盆沾着点红肉星星的猪骨头，冷冷地说：&ldo;闲着也是闲着，找点活儿给你干。

把这些猪骨头砸成泥，搓萝卜丸子吃。

&rdo;母亲说大奶奶太刻薄了，新媳妇三日不出洞房不下灶是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，在她手里竟改了。

人家穿着一身绫罗绸缎，你让干点别的也好，可竞让砸肉骨头！

母亲和众妯娌去看八婶，一撩门帘，就看到八婶在屋子里边砸骨头边流眼泪，溅起的骨头渣子把她的新衣服都弄脏了。

四

大奶奶病情日渐沉重，看情形是挨不过春节了。

八婶早就赶来，在床前日夜守候着。

腊月二十三日，盼儿开着一辆拖拉机来了，说是来接八婶回去&ldo;辞灶&rdo;。

因为大奶奶家那条胡同很狭窄，无法掉转，他便把拖拉机停在我家门口。

停车后先到我家，见到我和大哥，他很亲热地笑起来。

我以&ldo;哥&rdo;称呼他，但心里略感别扭。

他穿着一件皮大衣，戴着一顶狗皮帽子，手上满是冻疮却没戴手套。

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白酒，说是送给父亲过年喝。

父亲推辞着，但还是接了。

坐在炕沿上，他抽着烟，雪白的烟卷儿与他乌黑的手形成鲜明的对照。

每年春节，他都跟着八婶回来上坟祭祖，一般是年除夕下午来，初二晚上发完&ldo;马子&rdo;赶回去，年年如此，从不耽搁。

可以想象愈老愈古怪的大奶奶如何对待他们，但他们依然来。

我曾经对父亲说，要是我决不来！

图什么？父亲叹息道：还不是为了找个归宿，让外边人看着，知道他们是咱老管家的人，要不两个孩子不就成了野种？我说野种又有什么不好！

父亲说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，你八婶是个有心计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