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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俭未必是真想杀人,不过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。
王道容对那女郎似乎有意,他觉得稀奇,这才拿她做了筏子打趣几分。
但王道容语气轻轻浅浅,温温和和,女郎一命在他眼里似乎也不过芥子尘埃。
王道容生性聪颖,颇得王仲喜爱,虽不及王仲残忍恣睢,却也冷淡薄情如出一辙。
的的确确是黄河百丈冰不如王郎心了。
王道容的反应让刘俭哑口无言,他自己却先软下心来,摇摇头说:“你们王家的人,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心狠。”
刘俭不再折腾。
谢蘅看了一眼慕朝游,催促说,“还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为郎君奉茶?”
他们三言两语,闲话家常般的话语漂浮在她的头顶,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逶迤的袍脚,雪白的袜和一双双木屐,屐齿踏了泥。
慕朝游又俯身磕了一个头,这才将早已研磨成细粉的茶叶倒入铜釜内,小心伺候着火候。
她此刻内心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。
离开王道容之后,她也不过只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言语争斗玩笑时的筏子,没有人会关注筏子的死活。
她虽然和王道容是旧识。
但她并不以为自己有多了解这个如鬼一般的少年。
一个多月一晃不见,如今更是觉得王道容陌生。
其实她对王道容的了解一直都少得可怜。
她自以为她和他的分手还算体面,是因为她潜意识地将自己和他放在平等的地位。
她忽略的是。
她主动释放出了两讫的信号,王道容默认了下来。
她一刀斩断了恩怨,和王道容之间已经成了“最熟悉的陌生人”
。
高高在上的王家子无需顾忌庶民的生死。
她今日若殒命于此,他恐怕眉睫也不会动一下。
陡然意识到阶级的巨大落差,不禁让慕朝游走了一会儿神。
她想得入神,耳畔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。
影影绰绰的听不清楚。
她抬起脸,一抬头刘俭正歉疚地看着她。
慕朝游正莫名其妙。
刘俭说:“抱歉,一时没拿住酒杯,污了女郎的裙子。”
慕朝游愣了一下,循着刘俭的目光向下看,看到自己的裙角果然被酒水所污,洇出一片狼狈的湿痕。
原是刚刚她走神的时候,刘俭跟谢蘅、王道容笑闹间,手一个没注意,打翻了酒杯。
刘俭被她看得有点过意不去,笑道:“对不住,都是在下不小心,可惜了女郎这一条好裙子。”
慕朝游非但没介怀,反倒心底偷偷松了口气。
本来还在找脱身的借口,暗道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。
她顺坡就驴:“穿着脏衣伺候成何体统,还请大人容我回去换件衣服……”
她站起身就想走,被刘俭支着下巴拦住了,“也不用这么麻烦,我看你这条裙子素净得很。”
刘俭笑眯眯地问,“女郎何故不穿那些罗裙,偏穿这么一条素净的白裙呢?”
慕朝游停下脚步,只能耐着性子应付说:“我听说服色也有时宜,花下宜穿素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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