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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此时这张秀丽的小脸皱着眉,满是不耐的样子,撑着下巴嘟囔道:“走得好慢,甚是无聊!”
她看了眼对面静坐的谢霁,问道:“你不无聊么?”
谢霁穿了新衣裳,锦帽貂裘,鬓角两缕头发软软垂在胸前,眉目清朗无双。
马车那么摇晃,他却能坐得四平八稳,闻言眼也不抬,对外面如潮的寒暄声充耳不闻,只是摇头。
笃笃两声,外头有人叩了叩马车壁,道:“宝儿,下车。”
谢宝真撩开布帘一看,外头天色熹微,灯火通明,谢淳风骑在一匹通体油黑的大马上,银铠白袍,手按长剑,目光扫视了一眼安静坐立的谢霁,这才转回妹妹身上道:“七公主想见宝儿,宝儿便随凤驾出行罢。”
谢宝真猜到哥哥们是不想自己和谢霁同车,这才去请七公主帮忙了……心中总觉得有些微妙,虽然阿爹一再强调会将谢霁视为己出,但事实上直到现在,府中上下依旧对这哑疾少年保持着生分的恭敬和若有若无的戒备。
谢宝真不傻,她能感觉出来。
她瞄了谢霁一眼,低低道:“那,我走了。
这马车不宽敞,你一个人坐会舒服些。”
语气中透着安慰。
车外的灯火透进来,一半明一半暗,谢霁薄薄的唇一扬,点点头。
……
上了七公主的马车,谢宝真一撩车帘,首先探进去半颗脑袋,笑眯眯唤了声:“殿下?”
车内宽敞,放着摆满糕点和瓜果的一张茶案,茶案旁点了一盏纸画宫灯,后头则坐着一位身穿鹅黄宫裳的妙曼少女。
少女梳着整齐的鬟发,眉心一点梅花印,闻言眼睛一亮,撑在案几上道:“宝真!
快进来,过来坐!”
谢宝真钻了进去,挨着七公主坐着,嘿嘿笑道:“还是殿下这儿舒服。”
七公主名唤元霈,是新帝同父异母的妹妹,比谢宝真大一岁多点,按礼说该是‘长公主’之尊了,但至今未有封号,故而大家多半未曾改口。
她让身侧宫婢上了茶,这才拉住谢宝真的手道:“你我从小一起长大,不都是直呼其名的么?今日怎的端腔作势,唤起我‘殿下’来啦?”
谢宝真撑着下巴道:“省得有人说我谢家不懂礼数。”
七公主掩唇轻笑了声,鹅蛋脸尖而小巧:“你常说‘恃宠而骄是本事’,平日那般招摇,几时在乎这些闲言碎语?”
“今时不同往日。”
自从谢霁进门后家中局势大变,连父兄之间都存在着一股子暗流汹涌,谢宝真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恣意张扬?
“听闻你有了个义兄,是前兵部侍郎的儿子?”
七公主问道。
谢宝真看了她一眼,点头:“是呀。”
“长得如何?”
七公主撩开帘子看了眼外头整顿羽林军的谢淳风,眼睛晶亮晶亮的,抿唇道,“有谢长史好看么?”
谢宝真长长‘诶’了声,见宫婢都不在,这才凑上去神神秘秘道:“霈霈似乎很关注淳风哥哥呢。”
七公主面上一烫,放下帘子‘嘘’了声,嗔道:“休得胡说!”
灯火摇曳,少女俩一个端庄清丽,一个恣意天真,俱是低低笑成一团。
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天色熹微出发,断断续续走到日落黄昏才到达猎场山脚,已经提前有羽林军安营扎寨了,谢宝真从七公主车上跳下来,回首道:“明日我再来找殿下玩。”
七公主挑开帘子叮嘱道:“对了,临安郡主也来了。
她一向与你不对付,若是碰上可要小心些。”
夕阳斜照,山林莽莽,文武百官和贵族子弟们都前去集合听习讲武了,只有奴子宫婢和些许女眷留守营帐。
因是精简出行,谢宝真此次并未带侍婢,跟着宫婢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营帐,谁知刚走到帐篷前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轻蔑愤怒的女声:“……你怎的不说话?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奴而已,竟敢藐视临安王府!
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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