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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场便是一娇弱白裙女子踩着鼓点儿出来,一双柳眉下翦水秋瞳格外动人。
小花旦装扮素净,长了一张轻愁的脸,倚在窗边叹息,好似在思念情郎。
直到她唱出第一句,众人才恍然大悟。
这女子忧愁并非未情郎,而是为自己孤苦无依的身世叹息。
她叹息自己一介弱女子,流落青楼,叹息这日子好似笼中鸟儿,靠美丽的羽毛和歌喉博得人宠爱,可若红颜老去,她又能依靠谁?
她唱得动人,这出戏又新奇,从未有人听过。
便是上茶点的婢女离开时也慢了几分脚步,细细去听,跟着哼两句。
白裙女子唱完了,小丫鬟打帘进来,神色紧张,与此同时,原来慢悠悠绵长的乐曲也换成了小鼓点急促敲击。
“将离小姐,不好了,有女客要找你。”
翠衫丫鬟声音清亮地念出这段词。
她年纪小,一派纯挚天真,很是惹人爱。
台下一众人都露出了笑,又为将离姑娘担忧。
女客到访?
女客来青楼寻妓子,必然是因家中男人,被寻麻烦的妓子总是要被这些婆娘弄得失了颜面,实在是妒妇!
不知有多少男人开始担忧起貌美柔弱的将离姑娘来,连一开始只是为了奉承的邹知府也沉迷进去,没有看到裴远鸿隐隐发青的脸色。
将离……又是将离。
他追寻过姜遗光踪迹,自然知道他卖的这话本,可姜遗光已经入了那镜中,卖给书馆老板的话本还未来得及印,这戏班子哪里得来的戏本子?
“戏本子哪儿来的?听着不错。”
裴远鸿总算露出个笑,夸赞道。
他养气功夫一流,瞬间变了脸色,邹知府没察觉到,乐呵呵让人把班主叫来。
老班主两鬓已经花白了,颤巍巍作下一个长揖,他以为能领赏,乐呵呵答道:“回贵人话,这是小人那婆娘拾来的一本话本,小人觉着不错,看上去像是自家写的,找不着人,又实在觉得这故事不错,就厚着脸皮改成了戏。”
“哪儿捡的?”
姜遗光住的屋子被衙役们全部翻过,一页纸都没落下,况且书这东西可不便宜,寻常人家轻易不会丢弃,这老汉能去哪里捡到一整本书?
老班主笑道:“正是城外东边走不远处的一道山坡上,小人那婆娘本想趁雨后去捡些菌子,无意间发现了这书,便拾了回来。”
山坡?
裴远鸿不知怎么的,想起来自己去城郊的那次打猎。
山坡孤坟、乌鸦、大雨……
裴远鸿忽然觉得有些不妙。
似乎……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,并往未可知的方向滑去。
他再顾不得听戏,匆忙说了声,大步流星往马厩走,骑上马便急匆匆出了门。
放在以往,知府少不得要留他,只是这会儿大家都沉浸在台上戏子绵长高亢唱腔中,没有人睬他。
裴远鸿不管不顾一路往城郊去,马儿跑得飞快,似一道黑色的风从邹府大门刮出去,吹过数道长街穿过城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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