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」
后来,陈泽生的爸爸被化疗折磨得骨瘦嶙峋,形容枯槁。
他躺在病床上要交代后事,让陈泽生打开手机录影,他虚弱游丝地说了几分鐘,陈泽生含泪握住他的手。
交代完后事,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休息,病房里很安静,傍晚天空灰雾雾的,陈泽生本以为他爸睡着了,然而那气若游丝的男人却忽然开口。
「仔细想想我这一生过得还算顺遂……唯一的遗憾,大概就是教书二十几年遇过的那几个『坏』学生,明明很想拉一把,最后却无能为力……」
再后来,陈泽生上大学,新生训练时班上有个叫季安的同学,听说家里有事没参加。
开学第一天,那眼熟的同学距离上课鐘响前五分鐘打着哈欠进门,找个最后排的位子趴下,睡过一整堂课。
下课鐘响,那人踩着散漫的脚步往外走,边走边抽出一根菸叼着,陈泽生跟了上去,在他后面喊了声:「同学。
」
季安转过头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,「哦」了一声,笑了笑,「我认得你,你是老师的儿子。
」
52
公演那一天下起滂沱大雨,习齐放下笔,坐在窗户前发呆。
大雨浸染模糊了整面窗,外头世界扭曲而冰冷。
九点半多季安刚谢幕打电话过来,聊了大概五分鐘,因为季安要去帮忙收拾而掛断。
十点半手机闹鐘响起,该准备出门上班了。
规律的、必须要做的事情对习齐来说非常重要,是维持正常行为的锚,他以这些行为为基准,基本上只要全部做到就代表存有理智。
他穿上外套,围上围巾,下了公车,他低着头慢慢走路。
雨声不断,打落在伞面随着边缘滑落,路上水洼倒映行人匆匆的脚步以及驶过的车辆,习齐站在斑马线上等红灯,身后都市大楼林立,层层叠叠,灰黑而冷漠的楼房延伸到远方,没有尽头。
下雨的关係,原本不怎么热闹的大夜时分更加清冷,路人杳无人烟,习齐產生了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错觉,一切都像做梦一样,知觉拨离身体,他感觉不到湿气感觉不到冷,静静地打扫环境、整理商品。
他说不准自己目前的状态,如果有人问他你有甚么感觉,他会回答没有感觉。
没有感觉,一齣佔据他生命重大转折的戏今晚重新上演,他居然嚐到一丝无所谓的味道。
这就像是小时候走路不稳跌落水沟,之后总习惯绕过那条路,直到好几年后偶然经过,却反倒没想像中不可接受,而能面不改色地跨过。
他在上班空档回覆季安传来的讯息:我没事,没有感觉,不用担心。
终究有甚么冷了下来。
大雨下了一整夜,早晨雨势渐小,城市从睡梦中醒来,上班族行色匆匆,马路上车水马龙,偶尔传来叫嚣的喇叭声。
习齐下班,撑伞走过斑马线,季安在对面等他。
他走上前,「早安。
」
雨淅沥淅沥下着,季安却偏偏收起他手里的那把伞,躲进习齐的伞下,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揽着,愉悦道:「走,吃早餐。
」
他们去街尾一家豆浆店入座,季安胃口很好点了一桌的食物,两人分着吃。
店内生意很好人流不止,烧饼出炉散发热气,客人点餐、老闆的吆喝声……习齐啜饮着碗里的米浆,季安见到了,故意说:「哎,我也要。
」
他接过习齐手里的碗,就着他刚才入口的地方也喝了一口,笑咪咪地又把碗塞回习齐手中,命令道:「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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